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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国太师吕公晦叔挽词三首 其二 北宋 · 范纯仁
五言律诗 押东韵
仪物罗西甸,恩荣葬上公
悠扬蒿里日,惨淡柏城风。
河岳收英气,旂常纪茂功。
传家多令子,将复继遗忠。
马扩参议弃官 其一 北宋 · 王次翁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徙薪曲突论无凭,太尉山中混耦耕。
头额烂焦曾未录,参谋先已享专城。
五哀诗 其五 公相阿文成公戊午 清 · 赵翼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瓯北集卷四十
我昔直西枢,与公为同官。
公旋出领兵,赤手缚楼兰(青滚杂卜之变,公往擒之)
自此每战伐,无不在行间。
滇南兴缅役,拜公大将坛。
余适来从戎,参军娵鰅蛮。
幕府一握手,商略诛冥顽。
竖议辄吻合,图易先思艰。
明年经略傅文忠公总统王旅啴。
蜚语或间之,嫌疑微有端。
意见稍岐互,何以济艰难。
余以旧属吏,委曲寓转圜。
事既切同舟,结须解连环
敢抚桓伊,聊破弥远钻。
以兹用意密,知我心力殚。
后公终获谴,羁留腾冲关。
二子戍两粤,余又措之安。
迨公重作帅,金川奏凯还。
策勋爵上公,礼绝鹓鸾班。
余时已归耕,不复达书翰。
犹蒙记疏贱,寄声到江干。
使节适南来,襜帷喜再攀。
公色愀不乐,叹未能除奸。
余谓大权减,正保令名完。
公时闻我语,豁达开心颜。
至今身后名,果然定盖棺。
当代第一流,青史媲富韩。
繄余老菰蒲,万事死灰寒。
岂复援钜公,藉作吓腐鸢。
顾惟平生谊,金石有不刊。
地虽隔云泥,情实倾肺肝。
作诗感存殁,曷禁涕泪潸。
侠客行 明 · 郑善夫
五言排律 押词韵第一部 出处:少谷集卷六
万里金微道,防秋世不同。
秦城时借寇,汉女岁和戎。
落日吹《杨柳》,沙场恨未穷。
莫收张掖北,复失酒泉东。
天子遑推毂,将军誓挂弓。
黄金装雁辔,白璧饰蛇𥎂
霸气天山雪,边声瀚海风。
死生惟义激,部曲总骁雄。
羌笛回青草,燕歌感白虹。
营开月晕破,战胜贺兰空。
直捣阏氏北,横行沙塞中。
始知魏绛怯,岂说贰师功。
洗甲蒲昌海,扬兵苜蓿峰。
驰归大宛马,一一渥洼龙。
赐邑连京洛,图形列上公
男儿雪国耻,不在藁街封。
使者护客晚发京口 南宋 · 曹彦约
拖船鸟惊兽骇奔,追夫雷动云作屯。
前日生辰使者去,贺正又出丹阳门。
欲上未上军人马,似响不响县官喏。
穷冬闸闭水不行,深夜火明山欲赭。
尚书太尉传语来,夫船未足官须催。
敌使三节能几耳,客载万舸何为哉。
甘心事仇谁作俑,耻不自羞犹怂恿。
古来秦祸不须胡,蒙恬斥外斯高宠。
武穆吟三首 其二 明 · 郑善夫
 押麌韵 出处:少谷集卷二
太尉出世姿,用兵自神武
怀中左氏传,羞与绛灌伍。
燕云唾手得,甲卒尽熊虎。
北开玄冥天,南靖朱光土。
国耻犹未雪,百胜曷足数。
誓将与诸君,痛饮黄龙府。
不观颍昌旗,气已吞边部。
北朝皇帝议鸿和尔边界状熙宁八年六月 北宋 · 王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二八
五月二十九日北朝皇帝与皇子各变服来帐前,称太师及小太尉,相次,皇帝至侍读安下帐前。
书表司王纯、鲍忻、职员张履、御厨李回、指使王宣等,同与皇帝相揖后,地上列坐。
皇子亦在,吃茶罢,王纯谓皇帝曰:「今日天凉,太师可饮京酒一两杯」。
皇帝曰:「好」。
遂具酒果相次,皇帝先发问曰:「地界还如何了当」?
张履云:「地界事已了,萧琳雅已受了擗拨文字,别无未了」。
皇帝曰:「鸿和尔天池本是北朝地土,昨因苏钤辖等强来侵占,今来只要依旧」。
张履云:「康定年中两朝已曾定夺苏直所争地土了当」。
鲍忻云:「记得北朝曾差教练使王守源、副巡检张永、句印官曹文秀,计会南朝阳武都监翟文秀、崞县教练使吴岊,指挥拨立定苏直地土,已立定鸿和尔大山脚为界。
此事甚是分白」。
张履云:「天池南朝自有顺义开泰五年牒,称地属宁化军,亦是照据的确」。
皇帝又云:「天池既是南朝地土,因甚于天池庙左侧旋盖铺形」。
张履又云:「亦是自家地土上修盖,有何不可」?
鲍忻因举手谓皇帝曰:「北朝来理会五处地土,南朝已应副了三处,此两处为已经定夺了当,及有文字照据的确,决难为应副。
北朝皇帝须是体认南朝皇帝意度,便是了当」。
皇帝又云:「此处地土某曾亲到来」。
遂指画铺形去处,鲍忻、张履同指李回,谓皇帝曰:「李司徒久在河东,尽知子细」。
皇帝问李回曰:「萧纠格太保曾来否」?
曰:「今日不曾来」。
萧纠格太保便是萧爱六宅。
皇帝曰:「河东三州疆界,左藏甚知次第,鸿和尔大山有些争竞事,为甚未了」?
回答云:「闻萧琳雅昨来商量已了,更无争竞去处,已将过文字来,太师必曾见上面都了也」。
皇帝云:「只为未见道鸿和尔山分水岭」。
回答云:「北属代州阳武寨,自康定二年嘉祐二年,两次两朝遣使差官商量定夺了当,必更难言分水岭
其鸿和尔大山北脚下为界,更如何改得」?
寻有皇子却坐云:「鸿和尔大山北脚与水峪白草铺相照否」?
回答云:「全不忤事也。
其水峪在雁门寨北,鸿和尔大山北脚在阳武寨西,相去甚远,全不相照望也」。
皇子又云:「与天池可相照否」?
回答云:「更绝疏远也」。
皇子又云:「其天池久属当朝,自来以横岭为界,如今须要依旧」。
回答云:「若北朝却要横岭为界,奈缘横岭在冷泉村北七里以来,上面有长城者,是昨为北朝百姓杜再荣等偷侵过横岭南居,占冷泉村。
本朝为北朝国信使言北朝人户也,且教依旧为欢好,年年不曾起遣,只于天池立定界至。
若要横岭为界,须起了冷泉村方得也」。
子云:「不是也。
其横岭在天池西南上是也,被你南朝侵夺也。
北朝天池岂是侵了冷泉村」?
回答云:「西南无横岭,除了旧长城横岭阙」答云:「若说西南上近者,只是于车道坞下有一小岭子,高不及二丈,长不及七八十步,岂得指为疆界,大不是也」。
按:《续资治资鉴长编》卷二六五注引。
乞严命官称呼奏崇宁二年十二月十四日 宋 · 林摅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宋会要辑稿》仪制五之二一(第二册第一九二六页)
检会元符令,诸命官不得容人过称官名,有兼官若检校官者,听从高称。
其或有郡王称大王,正任太尉少卿判寺郎中员外郎省判之类,如此呵引,既非检校之官,即是过称官名,自合科罪。
再详大王,止谓如亲王
太尉即须节度使或系检校官者;
郎中员外郎合以本曹或本司之名;
少卿止合以本职称呼。
欲乞申明行下。
次日休陪高阳左相西湖 其一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八○第七
十顷西湖镜面寒,上公登眺倚阑干。
嘉宾满座神仙会,胜日开筵景物闲。
雅与晋公思绿野,高怀谢传向东山
风流文彩当时胜,都在升平气象间。
叠韵荅孔绣山舍人见和之作丁巳 清 · 何绍基
 押词韵第六部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十八
孔庭容我褒衣进,金丝恍遇壁中韵癸未年事。)
回头三十五年来,谊雅联翩接芳润。
上公伯海。)久阔朱李游,廉访暂厄黄杨闰诚甫时引疾。)
韩斋主人欣会合,道气令吾袪鄙吝。
媕雅诗成对岳楼,萦回笔走旋风阵。
谏草堂前宴耆耇,古双松下招才俊。
怪君于我太勤勤,有客不嫌来信信。
翛閒止酒陶元亮,爱客偏能倒香酝。
却看诸老尽华颠,惟有舍人犹绿鬓。
我自峨眉太华来,屐痕誓把千山印。
已拚散吏尽清狂,偶露壮怀空奋迅。
杜陵索句要惊人,坡老论书惟守骏。
羡君愿力恢有馀,千里霜蹄看一瞬。
何苦贪求醉帖忙,隔城日日披兰讯(君索拙书最多。)
丞相刘忠斋书1288年7月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三、《叠山集》卷四、《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二七、《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二五、《古文奇赏》卷二二、《文章辨体汇选》卷二三○、《南宋文范》卷三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七月吉日,门生衰绖谢枋得谨斋沐裁书百拜,托友人吴直夫献于内相尚书大丞相国公忠斋先生钧座。
惟天下之仁人能知天下之仁人,惟天下之义士能知天下之义士,贤者不相知多矣,能灼见三俊之心者,必圣人也。
某自壬戌以后,小夫竿牍不至门墙者二十七年,孰不以为简?
先生曰:「斯人也非简我也,必爱我也」。
今天下能知某之心者,孰有过于先生乎?
事有当言而不言,则非所以酬知己,某敢不避诛斥而僭言之。
君子之所为,必非众人之所识。
汤可就,桀亦可就,必道义如伊尹者能之,伯夷柳下惠不能也。
佛肸召可往,公山弗扰召可往,必圣神如孔子者能之,曾、颜、闵不能也。
传曰:「人各有能有不能」。
先生之所能,某自知某必不能矣。
大元本无灭宋之心;
郝奉使将命来南,欲使南北百万亿苍生同享太平之乐,至仁也。
只此一念,自足以对越上帝。
贾似道执国命十六年,欺君罔上,误国残民,其恶不可一二数。
拘行人,负岁币,满朝无一人敢言其非;
兵连祸结,亡在旦夕,满朝无一人敢声其罪,善类亦可自反矣。
天怒于上,人怨于下,国灭主辱,理固宜然。
天实为之,人岂能救之哉?
大元之礼三宫亦可谓厚矣,大元保全亡国之臣亦可谓有恩矣,江南无人才,未有如今日之可耻。
春秋以下之人物,本不足道,今可求一人如瑕吕饴甥、程婴、杵臼厮养卒,亦不可得矣。
先生少年为伦魁,晚年作宰相,功名富贵亦可以酬素志矣。
奔驰四千里,如大都拜见大元,岂为一身计哉,将以问三宫起居,使天下后世知君臣之义不可废也。
先生此心,某知之,天地鬼神知之,十五庙祖宗之灵亦知之,众人岂能尽知之乎?
师友之相知,古今宁几人哉?
事有可效忠于清朝者,某不可不言,先生亦不可不察。
近睹路县及道录司备奉尚书省指挥江淮行省知管公将旨来南,根寻好人,根寻不觑面皮正当底人。
此令一下,人皆笑之,何也?
江南无好人、无正当人久矣,谓江南有好人、有正当人者,皆欺大元也。
何以言之?
之亡也,以八百国之精兵不敢抗二子之正论,武王,太公凛凛,无所容急,以继灭兴绝谢天下。
殷之后遂与周并立,使三监、淮夷不叛,则武庚必不死,殷命必不黜,殷之位号必不夺微子亦未必以宋代殷而降为上公也。
多士多方,依依然不忘旧君者三十年,成王、周公以忠厚之心消其不平之气,曰「商王士」,曰「有殷多士」,曰「殷逋播臣」,未敢以我周臣民例视之。
太平君相待亡国臣民何如此其厚也!
岂非殷之旧国故都,犹有好人,犹有正当人乎?
唐人哀六国之灭者也,「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至今读者犹恻楚,六国臣子无一痛心刻骨,亦可谓无人矣。
楚怀王不过一至愚极闇之主耳,播弃忠直,信任奸邪,送死咸阳,无足哀者。
楚人乃怜之,如悲其亲戚,岂不曰楚本无罪,不过弱而不能自立耳。
楚灭矣,义陵一邑惓惓于旧君者惟一心,扶老携幼,肥遁桃源,后六百年,儿孙尚不与外人相接。
秦皇帝之威灵,蒙恬、蒙毅之智勇,岂不能尽执楚人而拘之?
天常民彝,不可泯灭,姑留此辈以劝吾忠臣义士可也。
岂非楚之旧国故都犹有好人,犹有正当人乎?
女真之破汴京也,劫二帝,据中原,土地人民皆其有矣。
粘罕多智人也,知地广人稠,未易心服,一读马伸、秦桧议状,为之动心变色,亟思一策处之。
尔后南北战者六七年,女真之待二帝亦惨矣,宋之臣子不敢置两宫于度外也。
今年遣使祈请,明年又遣使祈请,今年遣使问安,明年又遣使问安,一使死于前,一使继于后。
王伦一市井无赖狎邪小人耳,谓梓宫可还,太后可归,诸君子切齿怒骂,终则二事皆符其言。
行人洪忠宣拘留燕山,开门授徒,室燃敬其忠信诚悫,一日问之曰:「天下何时可太平」?
忠宣曰:「息兵养民则太平」。
又曰:「何如则可以息兵养民」?
忠宣读《孟子》齐宣王问诸侯救燕一章以对,和声琅诵曰:「天下固畏齐之强也,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动天下之兵也」。
又读《孟子》乐天畏天一章,曰:「小国能畏天,大国能顺天」。
室燃曰:「善哉善哉,吾计决矣」!
曾几何时,密授秦桧江南称藩国纳岁币之说,而息兵养民矣。
女真自丁未以后,安处中原,享国百有八年,而宋自戊午甲午,偷安江南者九十七年,非秦桧之功,皆洪忠宣读《孟子》劝室燃之力也。
岂非江左臣子犹有好人,犹有正当人乎?
以某观之,江南无好人,无正当人久矣,求好人、正当人于今日尤难。
江南一愚儒耳,自景定甲子以虚言贾实祸,天下号为风汉先生之所知也。
昔岁程御史将旨招贤,亦在物色中,既披肝沥胆以谢之矣。
朋友自大都来,乃谓先生以贱姓名荐,朝廷过听,遂烦旌招。
某乃丙辰礼闱一老门生也,先生误以忠实二字褒之,入仕二十一年,居官不满八月,断不敢枉道随人,以辱大君子知人之明。
今年六十三矣,学辟谷养气已二十载,所欠惟一死耳,岂复有他志?
先生过举之后,求得道高人者物色之,求好秀才者物色之,求艺术人者物色之,奔走逃遁,不胜其苦。
中书行省魏参政之言勒令福建有官不仕人呈文凭根脚者,又从而困辱之。
此非先生之赐而何,然先生岂有心于害某哉!
大抵朝廷一番求贤,不过为南人贪酷吏开一番骗局,趁几锭银钞,欺君误国莫大焉。
今则道录司备参政管公将隆旨,根寻好人、不觑面皮正当人,又物色及某矣。
某断不可应聘者,其说有三:一曰老母年九十三而终,殡在浅土,贫不能备礼,则不可大葬。
妻子爨婢以某连累,死于狱者四人,寄殡丛冢十一年矣。
旅魂飘飘,岂不怀归?
弟侄死国者五人,体魄不可寻,游魂亦不可不招也。
凡此数事,日夜关心,某有何面目见先生乎?
此不可应聘者一也。
二曰有天下英主必能容天下之介臣,微介臣不能彰英主之仁,微英主不能成介臣之义。
某在德祐时,为监司,为帅臣,尝握重兵,当一面矣。
蒯通高祖曰:「彼时臣但知有齐王韩信,不知有陛下也」。
滕公高祖曰:「臣各为其主。
季布项羽将,而尽力乃其职耳,项氏臣可得而尽诛耶」?
某自丙子以后,一解兵权,弃官远遁,即不曾降附。
先生出入中书省,问之故府,宋朝文臣降附表即无某姓名,宋朝帅臣监司寄居官员降附状即无某姓名,诸道路县所申归附人户即无某姓名,如有一字降附,天地神祇必殛之,十五庙祖宗神灵必殛之。
甲申岁大元降诏赦过宥罪,如有忠于所事者,八年罪犯悉置不问,某亦在恩赦放罪一人之数。
齐虽不仕,食西山,亦当知武王之恩;
四皓虽不仕,茹商山,亦当知高帝之恩,况羹藜含粝大元之土地乎!
大元之赦某屡矣,某大元之恩亦厚矣,若效鲁仲连蹈东海而死,则不可。
今既为大元之游民也,庄子曰:「呼我为马者应之以为马,呼我为牛,应之以为牛」。
世之人有呼我为宋逋播臣者,亦可呼我为大元游惰民者,亦可呼我为宋顽民者,亦可呼我为大元逸民者,亦可为轮为弹,与化往来,虫臂鼠肝,随天付予。
若贪恋官爵,昧于一行,纵大元仁恕,天涵地容,哀怜孤臣,不忍加戮,某有何面目见大元乎?
此不可应聘者二也。
太母之恩亦厚矣,谏不行,言不听,而不去,犹愿勉竭驽钝以报上也。
太母轻信二三执政之谋,挈祖宗三百年土地人民,尽献之大元,无一字与封疆之臣议可否,君臣之义亦大削矣。
三宫北迁,乃自大都寄帛书曰:「吾已代监司帅臣具姓名归附,宗庙尚可保全,生灵尚可救护」。
三尺童子知其必无是事矣,不过绐群臣以罢兵耳,以宗社为可存,以生灵为可救,阳绐臣民以归附。
太母之为人君,自尽为君之仁也。
知宗社不可存,生灵不可救,不从太母以归附,此某为人臣自尽为臣之义也。
语曰:「君行令,臣行志」。
又曰:「制命在君,制行在臣」。
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孔子尝告我矣。
君臣以义合者也,合则就,不合则去。
某前后累奉太母诏书,并不回奏,惟有缴申二王,乞解兵权,尽纳出身以来文字,生前致仕,削籍为民,遁逃山林,如殷之逋播臣耳。
太母上仙久矣,北向长号,恨不即死,然不能寄一功德疏如任元受故事,今日有何面目捧麦饭洒太母之陵乎?
此不可应聘者三也。
今朝廷欲根寻好人,不觑面皮正当底人,某决不可当此选。
先生若以三十年老门生,不背负师门为念,特赐仁言,为某陈情于江淮行省知管公,愿移关诸道路县及道录司,不得纵容南人贪酷吏,多开骗局,胁取银钞,重伤国体,大失人心。
俾某与太平草木同沾圣朝之雨露,生称善士,死表于道曰「宋处士谢某之墓」,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感恩报恩,天实临之。
司马子长有言:「人莫不有一死,死或重于太山,或轻于鸿毛」。
先民广其说曰:「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
先生亦可以察某之心矣。
干冒钧严,不胜恐惧战慄之至。
帝京篇 明 · 焦竑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星躔奠箕尾,光熠满皇州。
共睹天居壮,安知地肺浮。
太行千里排空下,黄河几曲回奔马。
日月高临碣石门,风云长护幽并野。
紫殿絪缊接上台,铜龙双阙彻明开。
御仗垂垂发,花拂仙韶袅袅回。
千门窈窕群官入,鳷鹊虚明鸳鹭集。
上公车毂投星飞,内史衣香沾露湿。
星飞露湿日悠悠,更有骄奢恩泽侯。
金张夜月连钱骥,赵李春寒翡翠裘。
说客常持小冠出,公子时飞高盖游。
追游翠黛棼相接,含态含娇情未歇。
相看蝉鬓步生花,半度羊车行就叶。
日移调马埒,云拥𩰚鸡场。
缓辔回长乐,鸣笳出未央。
东观风光历未能,西山览结复堪登。
溅溅寒水悬千涧,艳艳朝霞羃九陵。
九陵千涧复参差,仙观僧蓝两比佽。
飞扬校尉偏能猎,供奉才人总解诗。
西湖归路酒方酣,十里芙蓉万顷潭。
锦缆牙樯连塞北,水秧堤柳类江南
汉主离宫那足数,秦关百二空雄武。
何似车书今日同,万方玉帛归仁主。
门掩青春著作庐,花光夜色映空虚。
时平愿献三都赋,肯学相如封禅书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建都,京畿总部
贺左仆射蔡相公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三、《范忠宣公集》卷八
伏审进被命书,首登宰席,显赫上公之任,澄清大政之原。
群生咸赖于陶钧,盛礼方脩于典册。
伏惟庆慰。
恭以仆射门下相公学臻圣阃,道协昌期,久平格于泰阶,实勤劳于王室。
居调玉铉,已寅亮于九功;
荣被衮衣,永总司于百揆。
某误分印绂,久沐陶甄。
三事登朝,喜平津之开閤;
一麾出守,阻魏勃之扫门。
南都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三、《宝真斋法书赞》卷一六
纯仁顿首。
介来,拜教之辱,喜承累日动止康宁。
纯仁南都,水涨阻桥,未能东下。
去德甚迩,弥增慰恋。
儿子依命遣诣左右。
愚騃失学,公亦知之,今托援贤门,尤为非称,惟深赐诲导,庶无大咎。
渐远风问,惟冀自重,不宣。
纯仁顿首上公舒著作亲家左右,十一日。
京丞相少保郑国公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二、《昌谷集》卷七
恭审乘车夏篆,建国周圻
当父慈子孝之朝,有关同德
极主圣臣贤之懿,宜授异恩。
大号一颁,佥言胥洽。
本朝天开累圣,守一道以相承;
宰臣位冠百僚,以三孤为尤重。
又有处于端揆之地,而未极于列爵之崇。
俨典故之具存,独勋庸之间见。
张魏公隆兴再相,始位棘而居冢司
富郑公熙宁入朝,乃苴茅而迁新密。
人物如此者万不一数,前后相望者百有馀年。
不图尘埃下走之身,复见体貌大臣之礼。
恭惟某官统传孔孟之学,言合稷契之忠。
黄钟大吕之宏声,行将推律而授姓;
南浦西山之爽气,固已当轴处中
自独秉于化钧,已曲成于治象。
上际则五星之晷顺,内治则三纲之道明。
歌「永锡尔类」之诗,荣归臣子;
下「不匿厥旨」之诏,喜极君亲。
第功首及于上台,崇德弗拘于故事。
遂专二美,增重六符。
十邑分封,想郑武司徒之日;
百里辟国,当召公为保之时。
掩古昔以无前,知倚毗之莫贰。
内以兼天地阴阳之任,外以示山川土田之腴。
大邦维屏,而太师维垣,将见二十四考中之盛;
泰山如砺,而黄河如带,何止万八千封侯之荣。
某迹滞一同,心驰数仞。
可但独乐而与众乐,伫观屡书而不一书。
少保之弼一人,久已在孤卿之位;
上公之有九命,今乃知丞相之尊。
东山书院1279年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八、《叠山集》卷七、康熙《广信府志》卷三四、同治《馀干县志》卷一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天子□□□□年,番阳李荣庭撰书辞托张国贤、彭汝翼来告谢枋得曰:「笃行先生赵公及其子忠福王严事朱文公
文公过其庐,忠定长子崇宪师之,忠定从弟汝靓有东山书院云风堂,乃笃行、忠定兄弟教子孙之所,题则文公笔也。
天下大乱,汝靓之后寒饥滨于死,终不以非道去贫,书院遂为北胥徒所有。
庭不忍见,鬻常产,倍价取之,不敢曰吾庐。
设先圣燕居堂,师友讲习藏脩各有所,规矩如国初四书院,肄业则明体适用如湖学,愿与天下英才共之。
俾文公之道大明于斯世,笃行、忠定之家学亦不绝矣。
子以为何如」?
枋得曰:大哉,李君之志也!
亦知学之有功于天地乎。
古之大臣能以道觉其君民者自伊尹始,能以学勉其君民者自傅说始,于国家若无所轻重也。
君不幸而有受之暴,臣不幸而有文王之圣,流风遗俗犹系天人之心者百馀年。
八百国之精兵,不能敌二子之正论,武王、太公凛凛无所容,急以兴灭继绝谢天下,殷之后遂与周并立。
使三监、淮夷不叛,则武庚必不死,殷之命必不黜,殷之号位必不夺,微子亦未必以宋代殷而降为上公也。
殷亡矣,多士多方不服者三十年,成王、周公以忠厚之心消其不平之气,曰「商王士」,曰「有殷多士」,曰「殷逋播臣」,未敢以我周臣民例而观之,矧敢视之如寇雠乎?
殷人何以得此于圣贤哉!
人纪不绝,天地赖焉,伊尹、傅说之教隐然在人心者未泯也。
江沱汉广之民一变为鴂舌,文王、召公之道化何在?
后九百年,一夫忠怀洁操,以楚人之声音而不失风雅之情性,指天为正,有殒无他。
楚亡矣,义陵一邑思楚逃秦,隐居桃源者六百年,子孙犹不与世接。
《召南》之教、《离骚》之义,吾于此见之。
我孔孟立教齐时,曰吾将以扶持三极,国人未必尽信也。
合天下精兵而不敢加一城之弦歌,悬穹爵重禄而不能夺五百之死义。
汉高帝雄心霸气,一世无人,闻此二事,为之骇愕,为之涕泗。
孔孟之教与天地为无穷者固不止此,此亦可以见其小验矣。
自有天地以来,儒道之不立,至今日极矣。
李君方将求师讲道,为江左诸儒倡,孰不迂之?
然而宇宙间无此迂士,天地且不立,况人乎!
由伊、傅至孔、孟,穷达虽不同,其道皆有功于天地,子知之矣。
枋得切有请焉。
今日师文公、学孔孟者必自读《四书》始。
意之诚,家国、天下与吾心为一,诚之至,天地、人物与吾性为一,夫人能言之;
手指目视常在于人所不见,戒谨恐惧常在于已所独知,天下能几人哉!
不心旷神怡于人所不堪之忧,不去欲存理于视听言动之隐,语人曰「舜之事吾可以有为,四代礼乐吾可以自信」;
舜与蹠不分于鸡鸣之善利,人与禽兽不分于昼夜之存亡,语人曰「吾正人心,即可成周孔,吾知性善即可为尧舜」。
孔孟六经之教万世,文公《四书》之助孔孟,所望于天下英才者果如是乎?
嗟乎!
五帝三王自立之中国,竟灭于诸儒道学大明之时,此宇宙间大变也,读《四书》者有愧矣。
虽然,达而行道者有负于孔孟,学者所当戒也;
穷而明道者终无负于孔孟,学者所当勉也。
庭祖仰高、国贤祖介持皆以有道祠于学,汝翼则笃行四世孙,观其志当有立于天下,所学必进而未止也。
太中大夫集英殿修撰张公行状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五、《范忠宣公集》卷一六
曾祖谊,皇任中书舍人、累赠左仆射
曾祖母太君李氏。
祖去华,皇任尚书工部侍郎、累赠司徒
祖母郡君王氏、郡君王氏、郡君高氏。
父师德,皇任左谏议大夫、累赠太尉
郡君潘氏、陇西郡太君李氏。
本贯开封府襄邑县锦绣乡濯锦里。
公讳景宪,字正国太尉公第二子。
其先河朔人,七代祖达,唐末为亳州刺史,遂家于襄邑
司徒公,始为洛阳人
天圣四年,以太尉公薨,授守将作监主簿
明道元年,迁太常寺太祝西京商税院,局事修举,吏不敢欺。
大理评事卫尉寺丞
康定初河东始籍民兵,慎择宰。
公以安抚使、天章阁待制吴遵路,秘阁校理石延年荐,擢知并州榆次县
榆次素号剧邑,前令多以不职免,公至则大治。
大理寺丞
庆历四年丞相杜正献公参政丁文简公连章荐公,超迁通判棣州,改太子中舍
以本路职司避亲,就移通判齐州
齐多盗贼,而狱讼繁夥。
公谓「民迫于饥寒,不能远罪。
若一置于法,则何所措其手足」?
由是原其情之轻者,皆释不问,自此盗贼衰而狱讼简少。
公以辞学,尝预贡士之选,而见遗于礼部,遂不复再举。
丞相程文简公两荐公,乞召试出身,公曰:「君子进以道,仕以义,何必假此而后奋乎」?
卒辞不就。
八年,改殿中丞、知梁山军
梁山介于川陜,民俗乖戾,至有父子异居、而杀人以祭鬼者。
公以谓虽远方,亦当齐其风教,即峻加惩革。
未期月,而民不敢犯。
以祀明堂恩,迁国子博士,赐五品服。
皇祐五年,以尚书虞部员外郎海州
州有富民,丐子以养,而为凶人教其怨家讼之,累岁不决。
公亲讯其事,尽得诬枉之状,即流所教人于远州,其连系几百人,尽释之,莫不欢呼而去。
比部
嘉祐初仁宗患茶税不均,遣使诸路较定。
公被命湖北,凡一年,悉按园户虚实,以定其税,所入不减旧,而民无不均之患。
四年,使还,权三司开拆司提点催驱公事。
未几,改开封府判官
天府浩穰,自非通才敏识,则不足以胜其任。
公发奸摘伏,洞见情伪,老胥猾吏,傍视惕息,畏之犹神明。
时豪宗大姓犯法者,尝请托于府僚,有与故尝往还者,亦阴为之地。
公持之益坚,而于法终不少挠。
自是都下翕然称之,以为一府之望。
开封捕盗赏法,获贼于旧城者比新城为厚。
时有杀人于新城外,而捕者乃云获于旧城,以觊厚赏。
辞已具,公密讯其囚,乃捕者日以饮食恩意诱使杀人,且邀于旧城而执之,遂置捕者于法。
有忌公者乃讽言路,谓公侵擅尹权。
仁宗察公之直而不听。
驾部、充淮南转运副使
山阳郑昉贪赃累十万,监司以其亲族多在显要,莫敢按。
公曰:「法当先于贵权,而于凭藉声势者有所不行,则法尚可存哉」?
乃穷治其状。
英宗登极赦,得以不死,犹除籍,流窜岭南
自是贪吏震畏引去者数人。
淮南发运司常预借滨、淮廪米,以充诸路上供之数,虽有文具,而不即偿。
公以谓诸路漕挽,各有所职,不容相侵,即戒郡县,不复得借。
因此衔怨,搆飞语于三司,务为中伤。
公曰:「我职当尔,岂可诡随以苟自安?
三司不我察,我何恤哉」!
八年,英宗即位,迁主客郎中,又迁金部
九年,移京西转运使丁母忧
公至性过人,一夕号恸,髭发尽白。
终丧,哀毁若不胜服。
治平三年,服除,授京东转运使
今上即位,恩迁司勋
某官王逵尝累任监司,以苛酷闻。
及致仕还乡里,而贪恣不法,为乡邑之害。
妄称受朝廷密旨,察郡县过失,以胁持上下,因取贿货。
一路畏之,莫敢与校。
公悉条其罪上之,遂羁徙宿州乡邑莫不称快。
所部郡守有以贪污闻者,未至官,先谒公,公曰:「君昔在齐州,已为民患,今又欲为兖州患邪」?
其人惧,即请老而归。
未踰年,移江南东路,因奏议漕挽之弊,盖由主者皆三司冗吏,本无廉隅,与舟人侵攘为奸,甚者沈其舟以灭迹。
宜代以命官,且明其赏罚之格,则可以绝其弊。
朝廷行其议,迄今为便。
熙宁二年,移成都府转运使,过阙,上嘉公才,留为三司户部副使
未几,奉使北鄙。
还,复使西陲,按视啰兀、府宁二城。
公受命,即奏曰:「二城不可守,臣固不待到而后知」。
既而行,未半道而府宁果已失守。
及还朝,更陈啰兀不可守之状,且曰:「边防本无事,皆王人生事邀功,罔惑朝听,以至于罪。
非严行惩戒,则疆埸无由安静」。
一日,上谓公曰:「河东凋瘵,卿当出总漕事」。
集英殿修撰河东都转运使,仍赐金紫。
时朝廷方行民输钱免役之法,议法者有希司农旨,欲以佣直之外,广增其数,以宽剩为名者,公折之曰:「免役之法,正欲惜民力,可因以重敛乎?
河东地多山瘠,民情俭啬,多取之则虐矣」。
迨所议定,总一路岁费,佣直之外,才取数万缗,以备凶岁,朝廷从之。
常平新法之行,州县多不晓法意,而失于宣布。
司农奏请下诸路监司覆按所部,行之差谬者悉俾正之。
他路或即加按劾,群吏讻讻。
唯公所部,但改正而已,未尝有所劾也。
议者欲以河东分为两路,朝廷以问公,公曰:「河东之田,肥硗不同,郡县财赋两属,不能相通而用矣,分路为不便」。
朝廷从之。
时民力疲困,仓廪虚匮,公均其税赋,乘岁丰为储积。
未逾年,民力遂宽,而兵食有羡。
逮公之去,虽穷边小垒,皆有数年之蓄。
六年,改太常少卿
七年,擢授右谏议大夫,再任。
明年,移高阳关路安抚使兼马步军都总管、知瀛州
先是,雄、霸之间,岁出金帛购谍者,以揣知虏情。
公下车未久,谍者自雄踰莫而至,公谓幕府曰:「谍者远来,徒觊厚赏,若不抑之,殆且生事」。
即醉以酒,夜遣亲信吏载还雄州,俾雄守以状闻。
他日王人锡冬服,部将有被酒后至,公召立庭下责之,由是军中肃然。
有掌庾吏曹谏恃戚里不法,累赃至死,监司庇之,犹欲荐举。
公悉按其罪,无所顾避。
元丰二年,召赴阙、因登对,具奏:「熙宁以来,岁多凶歉,百姓积逋甚众。
今岁一小登,州县督促,使偿累岁之负,道路流言,以谓其害甚于凶岁,愿少假以纾元元之急」。
天子可其奏,以付有司。
因自乞便郡,就差知河东
陛辞日,从容奏曰:「臣愚误蒙陛下拔擢,猥备法从,常愧绵力,不能补报。
今犬马齿衰,恐一旦捐沟壑,不复再望清光。
区区之诚,终欲竭尽。
臣闻圣人以天下为,其于四夷,何所不容!
以陛下英武,宜无不服。
比来西南远羌,乃敢跳梁犯边,殆边臣扰之耳。
若进兵远讨,则恐粮饷不继,坐困我师,亦恐交相杀伤,干犯和气,将致饥疫之灾,则迩人先受其弊矣」。
上曰:「卿言是也,盖朝廷有不得已耳」。
三城为京辅要郡,每郡岁秋夏常以大河为忧,水官务省近费,而不计远功,故连年决溢,以为民害。
公至,请增岁费,又展北埽,以当水冲,其害遂息。
俄以本路转运使亲嫌,乞移他郡。
元丰三年,徙知同州,坐失举,左迁朝议大夫、知房州
踰岁,上惜其才,复太中大夫、知兖州
未赴,感疾,以是年十月十五日考终于房陵之正寝,享年六十有七。
公天资英特,少有大志。
方为儿时,从母夫人过外氏李文靖公家,与群儿游,独不好戏弄,外家异之。
太尉公捐馆,公方十二岁,处丧已如成人。
母夫人尝有疾,公忧形于色,寝食兼废,躬治药剂。
为杵伤指,亟以衣覆之,惧贻母夫人之忧。
母夫人李氏父太傅公,有人伦之鉴,尝抚公背曰:「此儿风骨秀异,发言不妄,必能大张氏之门」。
相国王沂公亦以太傅公言为然。
及长,侍奉母夫人,竭力养志,凡四十馀年,未尝少有颜色之忤。
龙图尹公师鲁,负天下重名,爱公之才,两以女配之。
公既游师鲁门,益好《春秋》学,与朋友论辨古今,至忠义名节之际,必慨然叹息,常欲身行之。
故历官所至,无不称治。
虽有积弊素不振者,于谈笑间决之,莫不当理。
退食宴坐,披玩图史,淡然视轩冕,若无足以动其心者。
又其自奉甚薄,所得俸禄皆均施内外亲族,故历仕虽久,而家无馀赀。
视兄弟之子,情均己子,有少孤者,必先己子而保任之。
家居有法度,尝戒诸子曰:「汝曹立身行己,当以孝悌忠信为先。
茍不由礼义而进,虽富且贵,亦吾所耻矣」。
方其副三司也,士论已为即当进用,而公守道自信,非公事未尝及执政之门,故居三司最久而不迁。
凡出仕五十年,扬历三期,其所设施,皆可为法。
然公性谦厚,既不自矜异,复不妄许可,故独为当世贤者所知,杜祁公、富韩公尤所信重。
及坐失举,谪守房陵,虽僻陋无医药,怡然顺适,家人不见有忧愠之色。
疾革,召诸子属以后事,神色不乱。
先夫人追封天水郡君,今夫人封长乐郡君
子五人:长塾,通直郎河东转运司勾当公事
次量,前定州唐县主簿
次益,承务郎、权知郓州寿张县
次重,承务郎
次直夏,进士
女六人:长适宣德郎签书集庆军节度判官厅公事石熙,次适前颍州团练推官李坚,次适通直郎审官西院主簿李士京,次适承务郎韩宗质,二女在室。
孙男三人,孙女七人。
将以元丰六年某月某日,卜葬公于北邙之原,以先夫人天水郡祔焉。
公之大节,始终可纪,以直道事君,方正率下,传家清白,而信于朋友。
位虽居两禁,犹未足以究其才,今不幸已矣。
某勉从诸孤之请,直叙所闻,为公行状,托当世名公大人以为之志,而垂不朽焉。
谨状。
中散大夫王公墓志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九、《范忠宣公集》卷一四
宋有纯孝君子中散大夫王公不疑,以元祐二年三月丙子终于西都某里第之正寝,享年七十有七。
其孤平将以某月某日葬公于河南府河南县洛苑乡魏封原先茔之次,来求予铭其墓。
予亦世葬河南,故识公为早,而知公为深。
又尝为留司官,从容燕閒,益与公游,睹公之高行清节,当与古人比,诚欲论次公之事以自慰,因不复辞。
公讳慎言不疑,其字也。
盖汉高士霸之后,东皋子绩之裔孙。
始家汾晋,王父文康公仁宗枢密使吏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始葬其亲于河南,因为河南人
文康公司农少卿致仕、赠特进讳益恭,为公考。
公幼而笃孝,以事亲为事之大,以承颜为乐之至,故孜孜家庭,老而不懈,视万钟蔑如也。
公学无所不览,而尤深于史。
幼能诗,以风骚自任,文康公器之,荫补将作监主簿
仁宗登极,改太常寺奉礼郎,恭谢,改大理评事
文康公薨,改光禄寺丞、监西京商税院,改大理寺丞
三司举监在京顺成仓。
特进致仕居,公不欲去亲侧,用陈乞差知河南府巩县,复乞监西京洛河竹木务
太子右赞善大夫、知并州阳曲县,不赴,勾当西京磨勘修内司及里外场务,兼判勾院
殿中丞,赐五品服。
国子博士、再差知阳曲县,又以恩得知河南县
明堂泛恩,改虞部员外郎,又改驾部员外郎勾当西京磨勘修内司,改虞部郎中
三司勾当西京排岸司,不赴,复知河南县,改比部郎中
英宗登极,改驾部郎中,赐三品服。
丁特进忧,服除(原缺。)嵩山崇福宫,加上柱国,改司农少卿
任满,留守监司上公孝行,诰许再任。
公以母老,不可一日离去,力求乡任,以便甘旨,虽百里之卑、筦库之冗,得之欣然,不知有贵贱之辨。
名公大人交荐,所得他郡官,辄复辞避。
平生更九任,而七在洛,日与子孙侍左右,从容嬉戏,以顺适亲志。
特进捐馆,太夫人春秋亦高,即置小榻于寝侧,昼夜候起居之节,凡九年,未尝一夕改也。
太夫人终养,执丧过礼,几不胜哀,蔬食诵佛书者三年,有识哀其志。
外除,年已踰六十,慨然曰:「吾向勉而仕者,以有亲也。
今老矣,禄无所逮,何甘此而不去耶」?
即拜章求致仕,朝廷从之。
初,特进文康公丧,服除,方五十即谢事家居,一时仰其高风。
及是,公又承先志,近世󲦤绅鲜焉。
行官制,改朝议大夫
今上登位,改中散大夫,封太原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太师潞国文公守,与故相韩国文忠富公温国文正司马公并乡里宿旧十二人为耆英之会,公实与焉。
公天性恺悌,志向清远,善与人交,愈久愈相敬爱。
喜怒未尝见于色,虽对家人,无惰容。
奉养省约,居处俭陋,所享如寒士。
纷华盛丽、音声好玩,众所汲汲者,无一毫之爱。
扫一室,所宝唯先世琴书。
书几万卷,间翻阅古今,讨究义理,命子孙侍坐,亲为讲授。
遇意适,援琴作雅声,翛然独得。
俸赐有馀,则给宗族之乏者。
恩得荫补,先犹子而不及孙。
洛之士无贤不肖,推孝敬有德者,必以公为首,下至闾里,亦无间言。
晚达理性,间与道人游,放怀物外,往往忘返。
自寝疾逮属纩,神意安静,人莫究其际。
平日治官,主于扶善抑强,条教宽明,去益见思。
河南之民,多识公风采,遇之必再拜,或相语曰:「此慈父也」!
徘徊道周,瞻仰而不忍去。
汉州,朝廷命完州城,公董其役,踰时而毕,监司上其功,诏书奖谕。
又尝因转对,论乡户衙前,多由役重破产,理宜优恤。
又可募人充轻役,以宽良农。
后朝廷颇行其言。
世之知公者,皆惜公有深识远业,而老于散秩
然公独能毕志事亲,清洁以终,自能成曾参、柳下惠之美,则其所得岂小也!
夫人张氏,光禄少卿师锡之女,追封南阳郡君
子男一人群,泽州晋城县主簿,先公五日卒于商州上雒
女四人,适朝奉郎马孝孙、知襄州宜城县李珙大理评事君弼陈州司户参军宋子房
孙四人:规,蚤世;
恂、悟、承。
孙女二人,曾孙一人。
铭曰:
孝惟德本,公笃于天,达行之原。
化及乡闬,世为德门,有蕃子孙。
嵩山峨峨,洛水沄沄,公名永存。
萧景仁墓志铭庆元五年正月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八、《昌谷集》卷一九
景仁讳顗国子祭酒萧公讳之敏、封太恭人项氏之次子也。
淳熙五年,今资政殿大学士赵公南康守,开府之初,会僚属言曰:「吾早识祭酒萧公,景仁又其贤子。
祭酒公既殁,闻景仁欲以所得官逊兄子,而州县弗敢言。
吾惧无以成其美也」。
上其事于朝,景仁得不补官。
当是时,天下之贤士大夫举手引领,思所以激颓风而感动人之善心者,以景仁为何若人也!
某六岁时,已得拜祭酒公,以公与先君善,而哭其丧也。
八岁得见景仁于亲戚李氏家,二十岁而得娶祭酒公季女,登萧氏之门,闻祭酒公与景仁之事最审。
景仁制行与祭酒节目,小小不同。
而得祭酒立己之要,未有如景仁者。
祭酒公早孤,事二姊以孝,与弟郢州通判公友爱,闻于亲党。
景仁既克事其亲,所以事通判者,犹事吾祭酒公也。
祭酒公且老,有田数十亩,每以分给姊弟。
景仁治农事,走田里甚苦,与两家兄弟均其贫乏,至不能自给。
祭酒公以刚毅立朝,孝宗皇帝思其直谅,见于圣语。
抨弹风采,闻者胆丧。
景仁持月旦之柄,雌黄人物,面与人相失,不歉也。
祭酒公初拜副端,即论事以出,典成均酹,朝士第且将持橐,时当肆类,漫不为景仁计,毅然退勇,同列不能夺。
景仁敝屣视一官,未尝与人商搉,既得所欲,怡然无一毫勉强意。
志尚端严,有祭酒公遗直。
稍留意诗笔,即合祭酒公格律,识与不识,知其为祭酒公贤子也。
景仁有兄而早即世,有弟而年齿不相若,中年干蛊,祭酒又朴俭,故景仁之用力也勤,而其觉衰也早。
至甲寅乙卯间,病已侵矣。
会有以导引之说言者,景仁时亦信之,过其弟婺源知县硕官舍,因道访方士甚款。
既款而归,裹一岁之粮,且将复往与亲友会聚,时常言:「我明年当不出,今已当别」。
一日束行李买舟而上,泊南康城下,访所亲邵艮子山书馆,谓子山曰:「我有大事,欲来投子」。
子山未悟也,对榻而卧,中夕子山甚亟,起而视之,已不能语。
子山善护持之,复舟载以归,越六日而逝,则庆元丁巳十二月之十三日也,年五十有八。
景仁学导引时,其实已病,与方士言,其实无所损益。
顾景仁方寸素明,故得知其病。
病既革,而又知其死。
以为因学方士以死,固不知景仁
或谓其知死,为有得于方士,则又惑也。
景仁大抵天资高,笃于自信,与物易忤。
其清心外物,若与方士者合。
至急人利害,奋其身不顾,博爱实能,要不与为我者同道,世或有不知耳。
家本江州湖口人,先世咸居南康都昌,徙居湖口邑下,则自景仁始。
娶刘氏,耒阳丞讳渐之女,阃内有法,祭酒公、太恭人皆以为贤。
祭酒之考讳固,赠朝散大夫
大夫之考讳仲山
景仁三男子:必简、必端、必复。
必简修职郎郴州司理参军,以谨悫受上官知,交荐公车。
必复为兄颖后,与必端俱习举子业,不碌碌。
女二人,适胡瑜、李日严,皆名家子,有学术。
孙男二人:有大、有立。
将以己未正月丁酉葬于彭泽乡加塸里漕湖亭子山之原。
前事数月,景仁诸子尝以铭文为言矣。
某辞曰:「祭酒公、通判之铭,丞相周公公实为之。
近岁太恭人之葬,今丞相京公典书其事。
则铭景仁也,必有大手笔,如三公者」。
辞数四矣,距葬且半月,复得婺源君书,以日月有期,不暇走远介,谓某闻祭酒公与景仁之事最审也,必使之铭而不可辞。
乃铭之曰:
孤竹二子,圣许其清。
忽诸不祀,未免近名。
有祀不馁,汉刘、邓、丁。
虽微中道,庶几典刑。
鸿恺太尉,彪没太傅
始辞其卑,弗辞其富。
孰如景仁,孝友肫肫。
苟利弓冶,崇素安贫。
陶唐氏之民欤!
朝奉大夫华州苏君墓志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九、《范忠宣公集》卷一五
君讳澄,字道渊河南人也。
曾祖讳易简,事太宗皇帝礼部侍郎参知政事,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
其先世爵里族望,皆见于《国史》。
祖讳耆,工部郎中、直集贤院、赠礼部侍郎
父讳舜宾,大理评事,赠光禄卿
侍郎生三子:舜元、舜钦及光禄,俱以能文章、善草隶得名当世。
光禄不幸早亡。
母夫人韩氏,参知政事忠宪公之息女,今丞相观文殿学士南阳公之女兄也。
生君一子而嫠,见其神意爽异,曰:「此子吾可托其终也」。
遂自誓不复嫁,教养勤至,尽养母之道。
未成童,以外祖参知政事忠宪公荫,补试秘书省校书郎
参知政事康靖李公,与忠宪公有管、鲍之契,见君于韩氏,奇之,妻以其子邯郸公之女,后封仁寿县君
君既冠,奏为蔡州观察支使,移曹州
二州皆在钱修懿公幕下
君虽尚少,凡参决政务,人乐其平,狱讼者多愿得苏君决之,故钱修懿公屡举君于朝。
信阳军罗山
采历代为令者之美政,集为一编,目曰《令长故事》,常法而行之。
用荐者迁大理寺丞、知绛州太平县,移河南府寿安县
为教条,约束简而中理,后令罕能增损之者。
初作永昭陵,近陵之邑皆供其役,部使以为令者难其人,遂檄君摄偃师县
民免驱迫,而事不愆,素课为诸邑最,使者交荐之。
以劳加骑都尉,拜太子中舍,迁殿中丞
秩满,知同州澄城县,改国子博士
既去,而民思之,以邑与君同名,至今犹多称为比县。
通判兴元府,迁虞部员外郎,又移通判原州
未之官,丞相正献公三司使,荐君勾当京南排岸司。
会朝廷更司农常平力役之法,议欲自西都为始而推行之,君被选为通判河南府,以司其事,迁比部
事就召还,除提举司勾当公事,改三司勾当公事,未几擢为度支判官,出知绛州
赐对,上面加慰谕,改知真州,迁驾部
会岁饥,民之疲羸流冘者遍其境,君发廪赒贷,或饷以糜粥,存活者不可胜计。
朝廷擢为江东提点刑狱公事,兼常平农田水利差役盐事。
部占大江,公私舟船,苦于风涛,覆溺而莫知避免。
君奏并江凿小河数十,以纾其患,人皆赖之。
还朝,出知单州
会更官制,改朝请郎
又请知华州,迁朝奉大夫
时朝廷兴师西讨,州当诸路之冲,调发供亿,名数浩繁,期会促急。
君施为应接,皆得其宜,故先事而边用毕集,然君亦积劳成疾矣。
元丰五年三月二十七日卒于位,年五十有二,华民为之罢市。
讣至都,君之叔舅、今枢密韩公,因奏事语及君之才,不幸早卒,而老母在堂,上为之嗟悼。
君事韩夫人笃于孝谨,非公事宾客,未尝去左右。
承颜养志,曲尽其方,庭闱之间,怡怡如也。
或太夫人辞气小异,则不敢寝食,至复常,乃安。
晚喜禅学,深悟理性,虽家人不见其喜愠之色。
临终,神意不乱。
君为人温厚寡言,事朋友尽诚,久而益恭。
接物有仪检,见者皆嗟爱之。
其家世姻戚虽多,公相贵盛,而任官升进,未尝藉以为资,皆自以才选。
所至学校以教养士类,为风化之本。
有文集三卷、奏议二卷。
男三人:长曰之纯,婺州观察推官
次曰之才,孟州司法参军
次曰之武,早卒。
女二人,未嫁。
孙男一人,孙女三人,尚幼。
其孤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君于河南府河南县太尉乡尹樊村万安山之原。
以予与君葭莩之末,知君内行为详,来请铭其墓。
铭曰:
猗嗟道渊,公侯之胄。
学由少成,如性故有。
进匪世资,以才自取。
处躬以约,持心以厚。
五县三州,课优绩茂。
位不配能,劳而损寿。
孜孜孝诚,养弗克究。
命也难谌,名则不朽。
刻辞幽堂,以告永久。